第九章 意外，纯属意外
一个鬼子少佐明显是他们的指挥官，挥动着指挥刀：“他没子弹了，抓活的。”
十多名鬼子各自从隐蔽之处跳出，大叫着向贾大壮这边冲过来。
贾大壮扔下步枪，拔出腰间手枪，默默计算着距离，突然两个点射，冲在最前面的两个鬼子，仰面倒下。其余鬼子立刻就地卧倒还击。
在消灭了四名鬼子后，手枪弹仓清空了。
没有子弹的枪，其作用真的不如一根烧火棍。在沉寂了两分钟之后，鬼子确定贾大壮真的彻底没子弹了，肆无忌惮嚎叫着奔了过来。
按一般规律，没了戏唱的贾大壮，应该赶紧潜逃。本次行动他给自己设定的角色是掩护，去偷炸药的林若玉他们还未撤退，自己先撤，岂不真成了薛蕃给他设定的角色——内奸。
敌人越来越近。只得与他们肉搏了。贾大壮再次抄起一把三八大盖，就要挺身站起，突然传来激烈的枪声。
军火仓库方向，薛蕃怀抱一挺轻机枪当先开路，后面林若玉、冯志勇二人，背后分别背着一个硕大的背包，向大门处奔来。
总算来了。贾大壮擦了擦额头、脸颊上的汗水。
机枪的怒吼声撕裂了夜的寂静。薛蕃手中的歪把子喷射着火舌，将冲在最前面的三个鬼子扫成了筛子。贾大壮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，一个翻滚从旮旯跃出，打算与林若玉他们汇合。
“接着！“林若玉将**枪抛了过来，双脚尚未落地的贾大壮一把接住，转身就是两枪，撂倒了试图从侧面包抄的两名鬼子。
“炸药拿到了？“贾大壮大声问，眼睛却始终盯着不断涌来的日本兵。
“你没长眼睛！“薛蕃白了已经接近他的贾大壮一眼，转身靠向林若玉：“林姐，你抓紧冲出去，我断后掩护。”
军火库最左侧岗楼，还有仅存的一架探照灯。此时被敌人调整了角度，巨大的光柱扫向大门处。手枪射程根本够不上。
“薛蕃，鬼子的探照灯——”
薛蕃好似没有听到贾大壮的声音，歪把子继续向蜂拥而来的鬼子扫射。
“薛蕃，你想干什么？”林若玉怒声叱责，“不干掉鬼子探照灯，我们谁也别想逃得掉。”
薛蕃不得不转身一梭子，探照灯瞬间被击碎。借着黑暗，薛蕃打头，贾大壮紧随其后，最后面是冯志勇、林若玉。
两发子弹从左侧射来。
“林姐，小心！“正与林若玉肩并肩的冯志勇，猛地将林若玉一肩膀撞开，自己却被一发子弹击中。鲜血瞬间浸透他前胸的制服。
“志勇！“林若玉尖叫着扑过去。薛蕃也愣在当场。
“没救了！快走！“贾大壮的声音如同钢铁般冰冷坚硬，他夺过薛蕃手中的机枪，对着子弹射来的方向疯狂扫射。“薛蕃，冯志勇身上的炸药对我们很重要，你去捡回来。”
左侧暗处传来几声惨叫，枪声顿时停了下来。
薛蕃虽然瞪了贾大壮一眼。轻重缓急他很清楚，不能不听他的。扭头奔到冯志勇身边，解下背包背到自己身上。
林若玉仍俯身检查冯志勇的伤势，薛蕃奋力扯起她：“志勇没得救了。快走！”
消灭了侧面的敌人后，贾大壮怀抱机枪，留下断后。命令的口气朝向薛、林二人：“志勇兄弟说的没错，军火库左侧有暗道，你们先转移。”
这次薛蕃很听话，拉着林若玉向左边黑暗处奔去。
按原先掌握的情况，军火库左侧暗道，是鬼子排污水用的，排污口实行全天候值岗，每四小时换班一次。每班岗两人。据薛蕃判断，刚才击中冯志勇的，就是听到枪声包抄过来的鬼子哨兵。
果然两具鬼子尸体，倒在前往暗道的半路上。
排污口外是一个生锈的铁栅栏，薛蕃用匕首很容易便撬开。
“林姐，里面情况不明，我在前面开路。”薛蕃正要往里钻，林若玉制止了他。“贾先生还没到，我们应该等等他。”
“等他。。。。。。？如果他死了呢？”薛蕃咽了一口唾沫，嗫嚅道：“即便他没，没牺牲，要把鬼子吸引过来，咱们岂不是。。。。。。好不容易搞到的炸药，再说摧毁鬼子的‘鼠疫’计划比他的生命更重要吧，要是他本人在这儿，一定也会这样想。。。。。。”
薛蕃说的不是没道理。林若玉思索一会，咬了咬牙：“好吧，等我们到了安全地点，再回头寻他。”
两人鱼贯进入暗道，林若玉随即又将栅栏复原。黑暗瞬间吞噬了他们，没过脚踝的污水，散发出刺鼻的腥臭。
薛蕃摸了摸脊背上冯志勇拼死带出来的炸药，确认完好无损，松了口气。
“志勇十八岁不到就跟着我了，没想到。。。。。。“身后林若玉轻声啜泣。
“他是个英雄，只是。。。。。。“薛蕃欲言又止，随即转变话题，“贾大壮只是告诉了这条暗道，却不知通向哪里？“
“走一步看一步吧。“
二人脚下蹚着污水，艰难前行。走了约莫二十分钟，暗道变得宽敞许多。一股冷风迎面而来。
显然已经到了尽头。外面是一条几乎干枯的河道。
二人刚钻出暗道，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。
二人猛地转身，只见金贝森举着手枪站着，身后跟着四名全副武装的巡捕。
“金先生？“林若玉惊讶地睁大眼睛，“你怎么。。。“
“你们成功逃了出来，贾少爷呢？“金贝森的声音变得十分阴森，“利用他后，是不是被你们丢给日本人了？“
薛蕃真的产生过要抛弃贾大壮的想法，“贼人胆虚”，抢着解释：“金警长，您误会了。大壮兄弟是为了掩护我们，才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别装了。我的人在暗中跟踪你们很久了。”金贝森，把枪口对准薛蕃，“在教堂地下室，我就发现你小子不地道，把贾少爷丢给日本人，是你出的主意吧。”
“金先生！”林若玉横身挡在薛蕃前面，“让大壮掩护是我的主意，与他人无关。你要想替他报仇，就冲着我来。”
虽然相聚时间很短，经验丰富的金贝森，早看出林若玉与贾大壮的关系非同一般。正在为难，远处奔过来一名警探，“警长，日本兵向这边来了，咱们赶紧撤吧。”
“暂时留下你们一条命，如果贾少爷不能活着回来，咱们再算总账。”金贝森吩咐手下：“把他们押走。”
“他们背的东西呢？”一名巡捕问。
“那小子仍然让他背。”金贝森指着林若玉，“这位姑娘背上的东西，你替她背着。”
“那可是烈性炸药，一但。。。。。。”巡捕满脸的惊惧之色。
“是不是怕死？要是怕死，巡捕房这碗饭你就别吃了。”
“我背，我背还不行吗！”巡捕只得硬着头皮，解下林若玉的背包背在自己身上。
担心薛蕃跑了，路上金贝森又令人给他上了手铐，并且紧了又紧。
天光已经开始放亮。林若玉看看薛蕃，又打量打量自身，满身的污泥和硝烟，别看已经进入法租界，不想引起别人的怀疑是不可能的。
“金先生，您就这样把他们带去巡捕房，不怕给你惹麻烦？”
“林小姐说的没错！”金贝森胸有成竹回答：“不过请你放心，会有好去处给你们的。”
在他的吩咐下，手下一分为二，二人回往巡捕房，金贝带着剩下的两名巡捕，押着二人拐进荒草丛生的一条小径。
薛蕃惊恐的语气问：“金先生，您把我们带到这么僻静的所在，大壮兄弟如何能找得到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小子，不把你弄到这么偏僻所在，如何能干净利落杀了你。”金贝森一阵冷笑，拔出手枪，顶住薛蕃的脑门。
如果死在鬼子的枪口下，还能落下抗日英雄的美名，如果今日死在一名巡捕手下，简直窝囊透顶。在林若玉面前，薛蕃本想说些硬气话，但暗自思量，大丈夫能屈能伸。连声哀告：“金警长，金大爷儿，我与大壮兄弟可是同甘苦共患难的交情，如果今日你杀了我，以后他问起来，你如何交代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哦！”金贝森掂掂手中的枪，“你与贾少爷的关系真像你说的那样好？”
“大壮兄弟多次陷入绝境，都是我舍命相救。不信你可以问林小姐。”
在对贾大壮的态度上，虽然薛蕃与自己相左，但在针对日本人的每次行动，却总是将生死置之度外。今天怎么表现得如此软骨头？
林若玉对薛蕃乞求的目光装作没有看见，把目光转向了一边。
“看起来，林小姐并不认同你的观点。”金贝森刚放低的枪口再次抬了起来：“你去死吧。”
“慢！金大哥。”随着一声大喝，贾大壮从道边的草丛中飞身跳起，伸手将金贝森的枪抢在手中。
金贝森忽然“哈哈”一阵大笑：“贾少爷，我就知道你一定在不远处，如果不吓唬这小子一下，你能这么快现身？”
“薛蕃兄弟，你受惊了。”贾大壮将手枪还到金贝森手中，走到薛蕃近前。
你早就来了，却不愿现身，还不是想让我在林若玉面前丢丑。薛蕃冷哼了一声，把脑袋拧到了一边。
